李天生的话,让铁木真心口抽疼,虽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
那突然出现的轰天雷,将草原儿郎打得抱头鼠窜,不过几天时间,曾经横行草原,所向披靡的铁骑,就被打垮,主力损失大半。
无数草原儿郎回归天神怀抱。
这五年的战争,终于落下帷幕的那一刻,整个草原,青壮年恐怕要少掉三分之二。
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铁木真想起来,就头皮发麻,为草原的前程担忧。
“你之前所言,可还作数?”
沉默良久,铁木真方才一脸严肃的问道,表情凝重,目光灼灼,聚焦在李天生身上。
眼中一抹隐光一闪而过,带着一股执拗与疯狂,李天生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拒绝,随之而来的,必定是草原的拼尽全力,鱼死网破的攻击。
若不想远走他乡,那一纸赌约,便是他们未来生机的保障。
李天生嘴角含笑,目光直视,语气真挚,“既然许下承诺,自然不会反悔,真要论起来,这合约对你们草原可是大为有利。
只要安分守己,不但享有与汉民的同等待遇、权利,享受朝廷补助,捱过饥寒交迫冬日。
又可化地而治,政治自主,只需每年缴纳一定数量的马匹、牛羊,如同百姓缴纳税赋。
此等好事,何乐而不为。”
眼下紧迫的局势、武器的差距、草原即将面临的青黄不接的人口压力,以及其后几年的凌冬,加上李天生所言非虚。
这份赌约确实与草原有利。
这一切,都逼迫铁木真做出艰难的抉择。
过去五年,战争已经将草原的积累耗损泰半。
即使幸存的儿郎回归故里,食物也只够勉强撑过这个季节。
念头在野心与子民之间挣扎,铁木真忽然抬首,看着对面青春常开的李天生,忆起三日前,那关于长生的谈话;想起那早就入土的宋朝老皇帝。
忍不住一阵气馁,“罢了!你们汉人有句诗写得极好,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既做了这草原之主,就当为子民谋福祉,而非因一己私利,挑起战乱,既然已经犯下过错,自然要进行弥补。
我铁木真铮铮男儿,自是拿得起,放得下。
该承担的责任,也该承担起来了。
何况,王图霸业,到头来不过一场空梦,我也已经老了……也不希望后人,走上我的老路。
这片丰美的草原,鲜活的生命,终究不应该因个人贪欲,再沾满鲜血。
当权者,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也要为子民而妥协。”
一声感慨,道不尽的辛酸无奈。
铁木真看着出现在桌上的两份文书,略微怔愣片刻后,用力咬破手指,摁上指印,又掏出印章,盖了上去。
“还望你不要食言而肥。”
“放心!大汉儿郎,守信重诺,不仅是新朝,只要我在这世间一日,大漠无有二心,自会护其周全。”
李天生指尖轻弹,两滴血珠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分别落入文书之上。
随后,满意地将文书收起,揣入怀中,望着神情怅然的铁木真,李天生心中恻隐,“兼容并蓄,是汉家子民延续千年,至今不衰的生存之道。草原民族并入中土,自会逐渐同流,合为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相信我,今日之抉择,必是你来日之骄傲。”
说罢,起身而立,大步走出营帐,轻身跃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铁木真艳羡的目光中,乘鹤穿云,潇洒而去。
乘风御行千里,半空之上,正享受兜风快感的李天生,忽然神色一动,脚尖在白鹤身上轻轻一动。
后者会意一叫,慢慢降低高度,减缓飞行速度,在一处广袤的水泊沼泽上,盘旋几圈,随同李天生一起,落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
“呼噜~~!”
一头浑身长满鳞甲,长嘴尖牙的猛兽,猛然蹿出,朝着李天生张开血盆大口。
吓得白鹤炮弹一般,蹭地飞起,惊叫连连。
砰!
李天生好似早有所料,似缓实急地探出手掌,拍在凶兽的脑门上。
看似轻轻的一拍,登时令这头突然出现的猛兽双嘴紧闭,牙齿相碰,疼得两只凶煞大眼,眼泪汪汪。
“没出息,不过一头中看不中用的鳄鱼罢了,也能让你吓成这般模样。”
李天生对着白鹤笑骂几声,随后,又用真元摄来一股清水,加热蒸腾后,掏出几片绿红相间的茶叶,屈指一弹,没入沸水之内。
片刻后,待茶香四溢,再次一拍这头鳄鱼的脑门,痛得其龇牙咧嘴时,将茶水射入鳄鱼嘴中。
慢慢观察鳄鱼的变化。
半响后,默默摇头,表情失望,取出一个瓶口略大的白瓷瓶,随手扔在沼泽之内,纵身跃起,跳至白鹤背上,飘然而去。
咕~~!
那杯写有“水火同根茶(试验品)”的瓷瓶,在沼泽内,沉浮几下,就陷入泥沼,不见踪影。
唯有一头散发着丝丝焦糊味的动物尸体,无声地控诉,自己成为一名心血来潮的过路人,试验对象的冤屈。
……
五天后,南宋临安
一件大事燃爆了整个都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全国各地扩散。
“当今天子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