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天枢殿如往常一般安静,只是山风比往日大了许多,不仅将各处的锦帘吹得晃来晃去,也将廊下的琉璃风灯吹得明灭不定。《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另外六殿亦频频有侍香人出来室处检查风灯,今夜的长香殿与往日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天还未暗,百里翎就拎着几坛子酒去净尘那里,强拉着净尘一块坐在露台上,迎着山风看着明月对着天枢殿的方向畅饮。
玉衡殿内,崔文君让侍女为自己修好指甲后,如往常一般走出殿外赏月,随后目光也落到天枢殿的方向。片刻后,她微微皱眉,正好言嬷嬷拿了件妃色的斗篷给她披上,她身子一动不动,只微微启唇:“那丫头面上看着无辜,实则满腹算计,让我想到一个人,如今甚至觉得她看着越来越眼熟。”
玉衡殿的琉璃风灯晃得厉害,明暗不定的火光将崔文君面上的表情衬得愈加复杂,这句话,她在心里存了许多天了。
言嬷嬷微微叹了口气,给崔文君系好斗篷后,又替她轻轻弹了弹斗篷,才道:“若先生心里真的有所察,也不一定就跟那人有关系,也没准……也没准是跟先生您有关。”
崔文君面上表情不变,但唇却微微发抖,睫毛也跟着颤了一颤。
言嬷嬷这句话,也同样存在她心里好些天了,两个答案在她心里激烈地碰撞,令她寝食难安。
那丫头,究竟是谁!
崔氏女有异于常人的直觉,但是这样的直觉却只是一个模糊的提示。无法给予准确的答案。有时候。她甚至厌恶这样的感知。因为性格稍软弱者,很容易会依赖上这样的感知,进而愈加分不清敌我,由此在自我的矛盾中越陷越深,最后成为面对任何事都举棋不定的废物。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在意这等感知了,但是,这件事太重要,已经折磨她十多年了。她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
“之前,那些人没有查到,是没有丁点头绪,如今先生既已有所感,那么顺着这根藤查下去,定能查探个究竟。”言嬷嬷说到这,就看了崔文君一眼,“要老身去准备吗?”
崔文君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却不是授意。而是问了一句话:“你说,她会是谁?”
这个问题言嬷嬷没法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但是面对那个二选一的答案,她亦不敢轻易去触碰。只是崔文君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她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于是,言嬷嬷沉吟了好一会,才回道:“也或许,谁也不是,眼下不是还未确定吗。”
崔文君目光一凝,这个答案她没有想过,即便她从不依赖自己那份鸡肋一样的感知,却又很清楚,她的感知不会出错。
但是,如此重要的事,到底还是要查个明白才能真正下定论。
良久,崔文君才开口:“你亲自去查。”
言嬷嬷即应下:“是。”
崔文君这才从天枢殿那收回目光,往璇玑殿的方向看过去,今夜未闻琵琶声,不知柳璇玑是已经睡下了,还是一样心烦意乱。
她和柳璇玑曾是朋友,极亲密的朋友,但是因为当年之事,令两人出现了隔阂,至今未消。
此时的柳璇玑,并未出去殿外,但寝殿的殿门却大开,她躺下的那张美人靠则正好对着大门,故她只稍一抬眼,就能看出去。那把铁琵琶搁在她跟前,她抬手撩了撩头发,然后将手放在琵琶上,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了拨,弹出几个跳跃的音。所有人都在关注天枢殿,她也不例外,但是,除了天枢殿外,她还留意玉衡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