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实在等不到台阶下了,高文军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我一个要下岗的人,高书记和我商量事儿有点不合适?”
“张河山,你真河山,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点意见,这几年厂里有几次升职的机会都没给你,按照资历呢你的确是咱们食品厂最有资格升职的,年年评优都有你,但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破厂虽然规模不算大,最近几年效益也不好,可架不住是个国营单位啊,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这个位置也不好干啊,你说上面的领导要把自己家亲戚往厂里塞,还明明白白的说让给安排个管理岗,我也是难做啊,你说一边是你们这些老员工,矜矜业业的在厂里干了十几二十年,一边是上面的领导,我也不敢得罪啊!”
看到张河山的态度很生硬,原本高文军已经很生气了,但最后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开始采取怀柔政策,装好人倒苦水。
“河山,你和老李都是厂子的老员工了,论对厂子的感情你们俩比我高文军还要深刻,论业务能力你们俩也都是当之无愧的技术骨干,只要有一点儿办法,我也不想寒了你们俩的心,我真是没辙啊,我也不瞒你,上面的买断金其实早就批下来了,是我压着没发,你知道为啥不?”
张一鸣支棱起耳朵,他还真是越来越好奇,高文军接下来要说啥了。
“为啥?”
“为啥,还不是为了多给你们争取点福利,我再有两年多就退休了,我也想退休之前再为大家干点好事儿,我们共事一场,我真不想你们以后指着我高文军的脊梁骨骂我没干好事儿,食品厂的收购和买断是分开进行的,收购的钱是能直接并到买断金里的,之前有人收购,合同都签了,这事儿你不是不知道。”
“你不是想要毁约嘛!”
“哎呀河山,我是为了啥,那收购的钱还能装到我高文军的裤兜里啊,我想多要点钱儿是为啥,是为了你们,是为了咱们食品厂百十来号员工多点养老、谋生的钱啊!”
张一鸣在屋儿里听着高文军的这番慷慨陈词,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这高文军还真是擅长拉虎皮做大旗啊,这一番话下来,把自己弄的跟革命烈士似的满腔的热血一身的高贵。
“高书记到底是要说啥,直接说,绕来绕去的我也整不明白。”
张河山对高文军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也不会因为这三句两句话就对高文军有啥改观。
“行,那我就直说,我想让你去跟之前的那个收购方去谈判,让他们主动放弃收购。”
噗。
如果张一鸣此刻是在喝水,一定会把水全都喷出来。
这高文军简直是绝了,今天登门竟然是为了让张河山来当冤大头跟自己的亲儿子谈判。
不对啊,不管是从哪个角度说,这件事高文军都找不到父亲的头上啊!
“高书记找错人了?我张河山就是厂里一个维修机器的工人,这事儿满厂子上下扒拉也轮不到我,这事儿我干不了,高书记还是找别人!”
“河山,这事儿非你莫属,只有你能干!”
“只有我能干?高书记,你是拿我张河山当礼拜天过呢还是想找个人替你背黑锅?”
张河山从椅子上坐起来,脸色很难看。
“河山,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啊,啥叫背黑锅,我刚才都说了,我高文军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自己,那是为了整个食品厂,再说了,那个收购食品厂的人你不是认识嘛!”
高文军一说完,屋儿里的张一鸣眼睛没来由的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