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爸呢?”
张一鸣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父母的卧室,却看到床上已经没有人,他转身出去,就看到母亲从门外走进来,手上端着面盆,眼圈发黑,脸色也不好,看来昨晚睡的很不安稳。
“你爸去工地了。”
“啥?”
张一鸣一下子就急了。
“哪个工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生的时间又提前了,但工地两个字就是他的噩梦,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就心惊肉跳。
张一鸣重生之后最不安的一刻就是现在。
“好像是北里关的那个华发家园鸣鸣,你干啥去?不上学了?”
范玲玲的话没说完,张一鸣就像箭似的冲了出去,脚上还穿着拖鞋,但等到范玲玲追出去,张一鸣已经蹬着自行车消失在了胡同口。
张一鸣像疯了一样的蹬着车蹬,初冬凛冽的刺骨的晨风丝毫没有感受到。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快,要快,要快!
上一世父亲就是在华发家园出事的,是被脚手架上的钢筋掉下来砸成重伤的,前世的画面不断的在张一鸣的眼前浮现。
他看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整个人僵硬的就像是个木乃伊,但更加僵硬的是父亲的灵魂,似乎从知道自己下半身瘫痪之后,父亲的脸上就再也没有过笑容,他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身体,而那个热血的刚毅的退伍军人已经在那根钢筋砸落下来的时候就死了。
不要,他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十几分钟之后,张一鸣的身影出现在华发家园施工工地的外面,他几乎是从自行车上飞下来的,他没有时间把自行车停稳。
华发家园是通远县最早期的一批房地产,开发商是南方的,因为通远县的领导班子一直都对招商引资非常感兴趣,华发家园进入通远县不仅能够奠定通远县商品房的发展基础,还能解决通远县的劳动力就业,所以通远县给华发家园的支持力度是非常大的,各种政策也是空前的宽松优厚。
事实上,华发家园虽然的确解决了一部分劳动力的就业,但支付的工资十分的低廉的,并且施工安全问题根本就得不到重视,施工的几年时间里,工伤屡屡出现,受伤的工人得到的补偿却微乎其微,奈何开放商关系硬手段高,即便受伤工人的家属闹事,最后也都是不了了之。
张河山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当初开发商能够有所作为,而不是推脱责任,也许张河山的脊柱还能修复。
远远的,张一鸣就看到一处盖了四五层高的楼下围了一大群人,闹哄哄的,他从这些人的缝隙中看到,地上似乎躺着什么人。
张一鸣飞奔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不敢再迈一步。
他所有的力气,所有的自信,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打碎了。
难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小鸣,你来这干啥?今天不上课?”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张一鸣吓了一跳,他回过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爸,你咋在这儿?”
“你李叔的儿子在公司上出事了,我陪你李叔过来讨说法的,你来干啥?”
李叔的儿子?
张一鸣乱哄哄的脑袋慢慢的冷却下来,是的,他想起来了,李叔的儿子李建也是在这个工地上干活,父亲说的出事,是说工头诬赖李建偷了工地上的钢筋出去卖,当然,最后证明这件事完全是那个工头自己监守自盗,才找了老实巴交的李建当替罪羊。
“没事,我就是听我妈说你来工地了,想着你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