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步成道:“我听说之前张扬已经先后找过宫市长和项书记,结果无功而返,所以他才会想到找萧国成借钱应急。”
蒋洪刚道:“这份申请要是由我们在常委会上提起,等于主动挑起了矛盾。”
黄步成何尝不清楚这件事,张扬这样做的动机肯定不是仅仅是为了地和钱,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他的真正目的是在挑起他们和项诚阵营的矛盾,也就是说,张扬希望分裂北港领导层,这小子的这一步棋走得够阴险。
蒋洪刚道:“这世上果然没有白白付出的事情,任何事都会有代价。”
黄步成道:“我忽然发现政治必然和斗争联系在一起,独善其身根本就是一种奢望。”
蒋洪刚淡然一笑,黄步成何时真正做到过独善其身,这厮当年充当了项诚的马前卒,如果不是他竭力为项诚摇旗呐喊,别人又怎么会将大刀第一个瞄准了他的脑袋?蒋洪刚道:“学过辩证唯物主义的人都清楚,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存在,和平本来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话题,政治中不存在和平,所谓的和平只不过是战争双方在某种条件下的短暂停火,其目的是双方休养生息,真正的用意是积蓄力量,如果双方的力量均衡,那么这种和平或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如果有一方发展壮大,而另外一方严重滞后,那么面临的结局就是有一场战争。”
黄步成紧皱眉头若有所思。
蒋洪刚道:“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只有战争和妥协,绝没有公平条件下的和平,如果你期望和平,那么,你的结局必然是悲惨的。”
黄步成笑得有些勉强:“蒋书记,咱们怎么突然谈论到战争上了。”他似乎在委婉的提醒蒋洪刚已经跑题,但是他心中又明白,蒋洪刚没跑题,蒋洪刚在坦陈他的想法。
黄步成或许能等,蒋洪刚已经无法再等了,留给项诚的时间不多,项诚如果退下来,宫还山无疑是继任的第一人选,虽然最近他扳回了一些分数,可是在北港的政局中,他仍然处于弱势。一味地等下去,就等于主动放弃了竞争的机会,张扬今天抛出这张申请不排除这小子有挑动他们和项诚内斗的目的,但是蒋洪刚也看出了一个道理,以北港目前的政治局势,他唯有斗争一条路才能获得机会,不在斗争中进步,就在斗争中灭亡,蒋洪刚必须要竖起和项诚唱反调的大旗。蒋洪刚道:“谁也改变不了白天黑夜更替的大势,可是你无法断定明天是阴天还是晴天,是否如你希冀的阳光明媚,还是愁云惨淡,幸运的是,在黎明到来之前,我们还有选择权。”
黄步成终于明白,蒋洪刚已经决定要明目张胆的和项诚对抗了,任何人都不想孤军奋战,所以蒋洪刚找到了自己,他要自己做他最坚实的盟友,说穿了,这厮想要利用自己,黄步成对蒋洪刚的这种利用没有丝毫的反感,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激动,人生能有几回搏?对他们这种年龄来说,或许这已经是自己在政治上的最后一次辉煌,胜亦可喜,败也无憾。
黄步成道:“张扬这小子很有心计啊!”
蒋洪刚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坐山观虎斗固然是一种境界,可是多数人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无法加入这场斗争中去,步成,你认为我和宫还山谁的希望更大一些?”
黄步成的表情有些错愕,他想不到蒋洪刚挑明点把这件事问了出来。在虹光商场火灾发生之前,黄步成一直坚定地站在项诚的阵营中,身为北港常委,他当然会不由自主的将蒋洪刚和宫还山放在一起比较,比较的结果是蒋洪刚明显处于弱势,黄步成一度认为蒋洪刚只不过是陪绑的角色,以蒋洪刚一贯的低调谦和,根本不可能对宫还山造成任何的威胁。
然而一切都从省长周兴民考察后改变,每个人都发现,这位新任省长对项诚并不感冒,蒋洪刚也开始渐渐露出锋芒,现在的蒋洪刚似乎和张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两人要联合向项诚发难,自己阴差阳错的加入了蒋洪刚的阵营,张扬今晚递出申请的真正目的是要让他们表明态度,如果他们将这件事在常委会上公然提出来,等于是向项诚公然发难,而他们之间的隔阂肯定会越来越深,彼此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黄步成想了想,终于做出了决定:“蒋书记,这件事还是我提出来吧。”在他看来蒋洪刚帮过自己,自己多少也要拿出一些诚意。
蒋洪刚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带着笑,表示他对黄步成的表态非常的满意,他没有看错,黄步成这个人至少懂得知恩图报。蒋洪刚给出了一个让黄步成为之动容的回答:“我不喜欢藏在朋友的身后,如果风雨来了,我就算不能为朋友遮风挡雨,我也会和朋友肩并肩走在风雨之中,孤独容易让人丧失勇气,只有相互支持,彼此鼓励才有勇气走出黑暗挺过风雨,步成兄,你是一个让我感到安心的朋友。”<!--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