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郁梦离回到兰陵王府,明云裳迎上前来道:“今日朝堂上想来热闹的紧,天顺帝只怕是一头的包。”
郁梦离缓缓地道:“他自然是一头的包,这件事情这样揭开,他觉得很没有面子。”
“你昨日里命人写好东西呈到了他的案前,想来是早有应对之策吧!”明云裳微笑着问道。
郁梦离浅笑道:“如你所料,我会请命去南方。”
明云裳问道:“那天顺帝允了吗?”
“你觉得依他的性子会允吗?”郁梦离缓缓地道。
明云裳想了想会道:“想来是不会允,应该会说让他考虑考虑。”
郁梦离笑道:“你快成半仙了,倒把他的心思猜到了。”
明云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后道:“我哪里是什么半仙,若说这猜人心思的事情我是远不如你。”
郁梦离也笑了笑,明云裳又道:“不过若是依着天顺帝以往的心思,想来还会做其它的安排。”
“他如今还不知道冬税银子失窃的事情,若是知道的话,想来是坐不住的。”郁梦离幽幽地道。
“你不担心容景遇把这件事情捅给天顺帝知道吗?”明云裳反问道。
“他不会。”郁梦离轻声道:“依着他的性子,此时应该在查银子为何会失窃的事情,只是依着他的聪慧很容易猜到是我们下的手。”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如此,安静波的族人只怕会有危险。”
“我早有所备。”郁梦离轻声道:“我早已经派人把他们全部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明云裳轻声道:“我那个姐姐对她的族人甚是在意,若是知道她的族人有危险,只怕会找我的麻烦。”
“我倒觉得她未必会找你的麻烦,而是会去找那个伤害她的族人的麻烦。”郁梦离答道。
明云裳看了他一眼后道:“你想做什么?”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南方的暴乱的事情被天顺帝知道之后,他应该会把谨夜风招回来,他所谓的考虑一下不过是想让谨夜风去处理南方的事情。”郁梦离缓缓地道:“所以反正安静波要回来,倒不如给她再扇把风,点把火。”
明云裳的眸光深沉了些道:“你在算计安静波?”
“那倒没有。”郁梦离微笑道:“她行事一向极为大胆,却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她和容景遇虽然因为你而闹僵,但是本质上没有并没有太多的恩怨。”
明云裳直愣愣的看了郁梦离半晌后道:“阿离,你真黑心,若是*姐姐知道这一切是你策划的,只怕会收拾你。”
“那是以后的事情。”郁梦离微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明云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听你这么说完之后,我倒有些替安静波担心了,她未必是容景遇的对手,到时候只怕她被恨冲昏了头,到时候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只怕还会有危险。我觉得你这个法子不妥,她本是不相干的人,卷进来本就是不该,若是再让她涉险就更加不妥了了。”
“裳裳,你错了,她一直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从来都不是局外的人。”郁梦离缓缓地道:“定国策在她的身上,她永远不能置身事外,容景遇不会放过她的。”
明云裳轻声道:“安子迁的事情我听说过,但是我不觉得数百年前他写下的东西还符合如今的国情。”
“你说的没有错。”郁梦离缓缓地道:“但是裳裳,那是定国策,不是平国策。”
明云裳的眸光深了些,问道:“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吗?”
“若是平国策的话是助人攻城夺天下,而定国策的话只是一些治国的计谋,那些计谋在本质上是有些不太一样的。”郁梦离轻声道:“平国策的话也许会因为时间变迁也不太合用,可是治国的谋略的话却在大体上相近,而且安子迁久负盛名,他留下来的东西不好也是好的。”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难怪我这个姐姐那么招人关心。”
“也是安静波有能力,否则的话她手上有那个东西,并且已经传了出去,她只怕早已不在世了。”郁梦离缓缓地道。
明云裳的眸光深了些,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和安静波初见面时的情景,心里一时间有万千的感触。
郁梦离见她不语,轻轻拉过她的手道:“所以云裳,不是我要算计她,而是她从一开始就逃不掉那些算计,这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
明云裳轻轻咬了咬唇,然后看了他一眼,他轻声道:“她跟着战天南去千赫草原平乱,虽然有护你的心思,也有想要和战天南燕好之意,但是除了这些之外,她也还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什么心思?”明云裳有些好奇地问道。
郁梦离缓缓地道:“在她来找你的那个晚上,我曾去找过她,许她白银五十万两。”
明云裳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实在是没有料到在这件事情的背后,竟还有这样一件事情,她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让她去找千赫草原找陈聪抢走的一百万两银子吧?”
郁梦离点了点头,明云裳皱眉道:“那批银子一看就知道是容景遇授意夺走的,只怕早已不在此千赫草原了,你根本就对她放了一个空的承诺。”
郁梦离微笑道:“安静波也不笨,是真是假她想的和你一样清楚,我当时给了她一些资料,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那批银子还在千赫草原,所以她才会前去。”
明云裳咽了咽口水,她轻声道:“那批银子真的还在千赫草原?”
“当然不会在。”郁梦离微笑道:“只是千赫草原上的确有这么一批银子的存在。”
“我不明白。”明云裳的眼里有一丝不解道。
郁梦离微笑道:“容景遇夺走的那批银子早就离开了千赫草原,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那批银子只怕已经花在南方的暴动上了。”
明云裳的眸光深了些,郁梦离又道:“可是你不要忘了,当初容景遇离开魔教的时候还带走了一批银子,那批银子就藏在与燕州与千赫草原交界的地方。”
“为什么容景遇拿走了赈灾的银子,却没有拿走那笔银子?我记得那得笔银子容景遇得到的更早,他没有理由一直将那批银子放着不用。”明云裳看着郁梦离道。
郁梦离轻叹一口气后道:“那批银子是魔教的,容景遇离开魔教的时候身受重伤,他不可能带得走那笔银子,而容景遇当时和你夺教主之位已处于绝对的劣势,依着他的性子,那个时候就算是他的亲信他也未必信得过,所以只能将那笔银子藏起而无法带走。”
明云裳的眸光闪了闪后又问道:“那你又如何确认那笔银子就在千赫草原和燕州交界之地?”
“因为燕州是魔教的地盘,而魔教一直将燕州看守的极紧,在边界更是紧张,当时你当了教主之后第一个命令便是杀容景遇,他熟悉整个魔教的运作方式,而那笔银子金额巨大,他根本就没有法了将那笔银子带走,只能寻个地方放起来。而若是放在燕州的腹地,他往后要来取银子就极难,而他又没有办法带出燕州,就只能选一个他日后好拿也好存放的地方。”郁梦离微笑着分析道。
明云裳看着他道:“你当初也是这样对*姐姐说的吧!”
郁梦离笑着掀了掀眉毛,轻轻点了一下头。
明云裳看着郁梦离道:“你真的觉得他会把那些银子放在那里吗?”
“当然。”郁梦离淡淡地道:“我有十成的把握。”
明云裳又问道:“那你又如何确定安静波一定会被你说动?”
“她是一定会被说动的,因为她缺钱。”郁梦离答道。
明云裳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在淮水的时候她曾派人劫我们的银子,当时她没有得逞,但是我却听说她祖上留下来的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她的族人也需要她来养,她是安姓中最后一个传人,纵然她没有振兴祖业的想法,但是压在她身上的压力并不小。而她要保住定邦策,又要保住族人,就得花钱去买一些极为厉害的武器,所以她很缺钱。”郁梦离淡淡地道。
明云裳咽了咽口水,她平日里行事也是极小心的,看事情的眼睛也算毒,可是听到郁梦离的这一番话之后她才发现他的眼睛才算是真正的毒。
她轻叹道:“阿离,你的读心术真可怕。”
郁梦离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依着安静波的本事,她只怕已经拿到那笔银子了。她的事一做完,她也就安心了,而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听说容景遇杀了她的族人,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明云裳轻叹一口气道:“她与容景遇合作多年,就算容景遇行事再小心,也必定会被她知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关于容景遇的秘密,你是想借她的力量向容景遇下手吧!”
郁梦离淡淡地道:“我不过是设了一条引线,就算是没有这条引线,她和容景遇之间只怕也是互不相容。她在罗浮山帮你的那一次就和容景遇结了怨,就算没有这一次的事情容景遇也是断断不会放过她的,这一点她自己心里也极为清楚。”
明云裳轻声道:“阿离,被你算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能想像得到容景遇往后的处境了。”
“容景遇虽然是个人渣,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郁梦离缓缓地道:“他算计起我来的时候也一样可怕得紧。我和他之间拼的东西太多,智慧和手段我们两人都不缺,而且都在伯仲之间,如今的形势,我和他也是各有千秋,如今能拼的怕也只有运气了。”
“运气?”明云裳笑道:“你竟还信这个?”
“我本来不信的,只是有些事情是很巧妙的,有些天时和地利是我们不能改变的,那么就只有靠运气了。”郁梦离眨了眨眼道。
明云裳眸子里的笑意却淡去了,这一声厮杀远比她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沉思了半晌之后终是缓缓地道:“你说的这个我能理解,只是你又是如何安排我的去向?”
郁梦离轻声道:“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天顺帝会先派一个他认为真正值得信赖的人去南方,而那个人必定是处理不好南方的事情,虽然能将那边的事情镇压下来一些,可是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而在这个时候那些冬税的银子会捅出来,天顺帝会在这个时候将安静波招回来,而安静波在这个时候也会愿意回来。可是从千赫草原到京城有路途险阻,到时候那边依然会是冰天雪地,应该会遇到二月份的倒春寒,到时候冰雪封路,她应该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到京城。等她回来的时候,你应该生下孩子半个月左右,而我再把时间拖一拖,应该能撑到你出月子。”
明云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倒是算计了许多,只是这里有太多的变数,这些时间没有人能有十成十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