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云端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纵然她心里恨透了郁梦心,觉得他再是她的良人,只是如今她还没有找好退路,若是此时就离开兰陵王府的话,她又能去哪里?整个京中根本就没有她的栖身之处!若是京城不能呆的话,她就只能回宜城,可是她如今只要一想起宜城里的事情,心里就有发毛,她如今的身份,回到宜城不过是为人们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明老爷那么呆板的人,只怕会一气之下要了她的小命!
她想到后果,顿时打了一个寒战,她忙静下心想了一遍后却微笑道:“六公子若是这般起赶我走,我走便是,但是我敢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郁梦心冷笑道:“后悔?明云端,你以为你是谁?本公子会为你后悔?你以为你是哪根葱?”
明云端知道寻常求他肯定是没有用的,如今她只能放手一搏,她轻哼一声道:“初来京城的时候,我还曾以为六公子对我是有心的,可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我便知道我在六公子的心里不过是个利用的工具罢了。如今一遇到对手,六公子觉得我没有用处,自然想要将我踢开。这些原也极为自然,可是六公子有没有想过,这一次的赏菊宴为什么六公子其它的妾侍都不能去,唯独我可以轻轻松松的进去?”
郁梦心原本对这件事情就存了怀疑,如今才知道那件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阴郁地看着她道:“为什么?”
明云端不答,却反问道:“为什么我平日里在王府里对世子妃百般忍奈,却要在赏菊宴发作,六公子当真以为我很蠢吗?”
这一次郁梦心也听出一些门道来了,明云端平日里虽然算不上顶聪明,但是绝对不笨,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做的。而且据他所知,明云端那样的身份地位,是断然不可能进到了赏菊宴。莫非,这里面还有其它的关窍?
郁梦心看着她道:“别卖关子,有事直接说!”
明云端的眸子微微泛着红道:“我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六公子!”
“为了我?”郁梦心的眼里满是不解。
明云端看着他道:“没错,就是为了六公子!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不过是皇后的试探,皇后要杀明云裳,她今日里事败了,我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郁梦心的眼里又没有兴趣了,他冷笑道:“说到底,还是你没用!”
明云端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道:“是啊,是我没有用,所以做了皇后娘娘的替罪羊,可是这份人情却会算在六公子的身上。我为了帮六公子弄得身败名裂,原本也只是我活该罢了!”
郁梦心微微一想也的确觉得那件事情对明云端是没有一点好处,只是皇后的事情他却又不信,他看着明云端道:“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要把话说得那么好听!”
明云端悠悠地:“六公子若是这样说,我也无话可说。对六公子而言,可以娶三妻四妾,可是对我而言,我能依傍的只有六公子。只有六公子好了,我才会有好日子过,若非对六公子无利,我又岂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郁梦心的眸光深了些,他冷冷地看了明云端一眼,见她眉眼浅笑,肌肤如雪,那模样却又淡定众容,看着他眼神只有关心和依恋,却并无一丝怨恨。他以前以为她是个工于心计的,跟在他的身边也不过是为他的正妻之位,如今听说他要娶妻,所以才百般阻挠,没料到她竟是这样的心思。
他冷着声道:“你说这样做是为了我,可是我没有看到一丝好处!你的道理好像说不通!”
明云端轻声道:“没错,我所做的事情明面上看起来是有对六公子没有一丝好处,可是六公子却因为我而能与皇后牵上线,这算不算是有所得呢?”
郁梦心的眸光幽冷,明云端又缓缓地道:“表面上看来六公子是失了宁府的婚事,可是我想问问六公子,整个后宫之中,有谁能皇上的面前说上话?”
郁梦心的想到宫里的事情,在天顺帝的面前助能说上话的只有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可是太皇太后一直都不喜欢他,明显偏帮郁梦心,根本就不能帮他。而太后的心里又只有她的娘家人,对于兰陵王这一支素来都不过问。皇后他知道以前一直都帮着郁梦离的,此时动手杀明云裳,肯定还有其它的关窍。
他的眼睛转了转,站在那里沉思半晌之后终于缓缓地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只是这些事情却又不是如此简单,我想要细细的考量一番才是。”
明云端的眉眼微微低着,伸手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却轻声道:“六公子慢慢想吧,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郁梦心问道。
明云端幽幽地道:“方才六公子说,不想再见我,我回宜城去,再不敢给六公子添任何麻烦了。”
郁梦心的眸光微深,却下笑着一把拉着她道:“你啊,就是这副性子,倔起来当真是倔的。平日里又极有主见,我自不知道你的想法,更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方才不过是一时气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如今你身上有伤,先好生养着。”
明云端抬眸看着他,他的眸子里满是盈盈水气,他轻手轻轻拭了拭好眼角的泪道:“好生休息!”
明云端轻声问道:“我毁了六公子的婚事,六公子还留我在王府吗?”
“你如今有伤在身,好生休养,身体大好了再说,我会替你向父王求情的。”郁梦心淡淡地道。
明云端轻轻应了一声道:“只要能留在六公子的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郁梦心有些深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大步走了出去。
他才一走,明云裳便半躺在小榻之上,巧燕忙替她倒来茶水,她喝了一大口后眸光更深了些,然后看着巧燕道:“我要见容景遇!”
巧燕愣了一下,却轻轻点了点头。
明云端轻轻咬了咬唇,心念却更加的深沉,今日里她是把郁梦心糊弄了过去,可是谁知道还能糊弄他多久?他本是薄情之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依靠。
郁梦心在她的面前许诺了数次说要给她正妻之位,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那个正妻之位他是永远都不可能给他的。他将她带进京城,原本就存了利用之心,只要她失去了她的利用价值,他就会一脚将他踢开。
明云端原本就极为攻于心计,此里弄明白这些之后,对郁梦心存有的最后一丝幻想也消失了。她暗暗在心里发誓,不管用什么法子,她一定要在京城站稳脚!郁梦心若是靠不住的话,她就重新找一个能让她靠得住的男人!
明云端的心里原本就有这些想法,如今经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皇后坐在德坤宫里,心思幽深清冷,小皇子有奶娘在看管,她倒也不用花太多的心思,她缓缓展开之前一个小太监递到她手里的纸条,嘴角微微上扬。
容景遇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实在是无聊也无趣,只是他那样说了,她自然也要尊重他的意见。
皇后眉心的红痣轻轻跳了跳,一股别样的妖艳妩媚的气息便荡了出来,孙嬷嬷轻声道:“皇后娘娘,宁府已经到兰陵王府去退婚。”
皇后的嘴角微微一勾后淡淡地道:“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孙嬷嬷又道:“不知为何,明云端却并未被赶出兰陵王府。”
“哦?”皇后有了几分兴趣后道:“这个女子还有些本事,这样竟还能留在兰陵王府,本宫以前可听说她并不太得宠。”
孙嬷嬷答道:“她的确是不太得宠,但是娘娘昨日也看到了,她的确不笨,她到那个时候了,也没有太多的指责,当时奴才看到她的样子,知道她猜到了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
“本宫喜欢聪明的女人。”皇后缓缓地道:“你派人暗底里送一些东西给明云端,就说本宫很欣赏她,她若是聪明的和话,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孙嬷嬷应了一声道:“奴婢知道了。”
皇后轻轻点了点头,见油灯的光不是太亮,她缓缓走过去,用针将油灯的灯心挑了起来,刹那间屋子里便亮了不少,皇后看着那片火光微微的呆了呆,然后又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
正在此时,一双手轻轻抱住了她的纤腰,她扭头一看是天顺帝,当下微笑道:“皇上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知一些,臣妾好到门口去接。”
天顺帝轻笑道:“你与朕是夫妻,那些礼数就省了。朕就想看看朕的皇后在做什么,若不是朕这般进来,又如何能看到你方才对着灯光发呆的样子。”
皇后轻笑一声,天顺帝却又道:“你可知道你那般入神的样子有多美?”他喜欢来皇后这里,纵然她没有倾城倾国的容貌,但是每次天顺帝一到她这里,都会觉得极为安心。这里透出来的淡淡暖意,是他所喜欢的。
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就知道取笑臣妾,臣妾的容貌又哪里及得上许嫔!”
许嫔是天顺帝去岁选秀的美女,其容貌堪称六宫之最,甚得天顺帝的喜爱。天顺帝近日若是得空,倒有一半是宿在那里的。
天顺帝看了她一眼,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眉间的那颗红痣道:“她是生得比你美貌,可是又哪里有你的万千风情,朕喜欢你端庄的模样,却也知道你眉间的那颗红痣红如血的样子。”
皇后的脸顿时便红了起来,她眉音的红痣素来是红的,但是只有在行房之时,才会红如鲜血,娇艳欲滴,天顺帝的话里便透着几分*的味道了。
她轻声道:“皇上若是喜欢,也不可日日宿在臣妾这里,臣妾可不想做妖妃。”
天顺帝的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啊,行事素来是小心的。”他说罢,便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皇后吃吃一笑,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娇媚,天顺帝听到她的那记笑声心都有些酥了。
天顺帝又道:“赏菊宴的事情你做得极漂亮,朕听说宁府已经拒婚了。”
“臣妾只是按皇上的诣意办事。”皇后轻声道:“不敢居功。”
天顺帝赞道:“朕的后宫里,也只有你是朕的解语花,什么事情交给你办,朕都放心。”
皇后妖娆一笑,天顺帝的心再次一酥,他伸手欲将她打横抱起。
却在此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天顺帝的心里有些不悦,当下微皱着眉头道:“何人如此不懂规矩?”
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奴才打扰皇后和娘娘死罪,只是今日许嫔娘娘不知为何突然小产,求皇上过去看看。”
天顺帝闻言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许嫔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了,此时怎么会小产?他心里一惊,一时再无其它的想法,当下大声道:“朕这便去!”
皇后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当下便道:“臣妾陪皇上一起去。”
天顺帝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极快的就到了许嫔的住处,却听得里面忙成一团,众人见到天顺帝忙行礼,天顺帝问道:“怎么样呢?”
院子里的一个老嬷嬷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医还在给娘娘诊治,只是太医说……”
天顺帝问道:“太医说什么?”
那位嬷嬷还没有回答,便见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给天顺帝行了一个礼之后道:“皇上,皇子保住了。”
天顺帝松了一大口气道:“甚好,太医辛苦了,赏!”
太医谢恩之后便退了下去,天顺帝走进去见许嫔正半躺在那里,屋子里满是艾叶的味道,许嫔见天顺帝进来,欲起身行礼,天顺帝忙制止道:“你有孕在身,那些虚礼免了!”
许嫔这才上不动,皇后温和地道:“你好端端的又岂会如此?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呢?”
许嫔轻声道:“臣妾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入夜后便觉得腹痛得紧,便让巧儿去传太医,太医方才也查过了,只说臣妾染了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
天顺帝微皱着眉头道:“胡说八道,宫里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南北?”
许嫔咬着唇道:“臣妾也不知道。”她轻泣一声后又道:“皇上,臣妾好怕!”
皇后大度地道:“许嫔如此害怕,不如本宫今夜留在这里陪许嫔吧!”
许嫔轻声道:“不敢劳烦皇后娘娘,有宫女守在床前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