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牡丹是如何掳获那些男人的心,但是她却知道以前那些男人见到的牡丹一定不是她看到的那个牡丹,两人交手几次,她已大致知道他也是个狡猾如狐的男子,是个男人就不会愿意别人说他是女人,了却在她的面前自称女子,她装傻,他也不揭破,身着男装也由得她管他叫姐姐。他眼底的清冷她是看得到的,不知他助她和郁梦离是否有关系。
她只见他出过一次手,虽然不算极狠,却和良善没有任何关系,也许等她再见到郁梦离的时候,得问清楚那个牡丹到底是什么人。
如今细细算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几个月了,任她再聪明也被这乱
成一团的局势搅的看不清事情的真相,真真假假的算计让她觉得有些乱。
她知道容景遇娶她只怕和她娘水氏有些关系,可是水氏早已故去,很多事情已无从查证。战天南之前不知道她就是明云裳也要娶她,只怕和容景遇的目的是相同的,此时战天南将她留在身边她终是觉得他利用的成份居多。
还有自从她和郁梦离成亲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的秦解语,她的心里便更加迷糊了。
如今她躲在战天南的船上,也算是各有所需。
明云裳整日在小船上胡思乱想,却终是因为所知太少,很多事情难以想清其关健,她想过要问红依,只是这丫环显然也有一些心事,每日里只和她守在一起,红依显然也看出战天南的别样目的,守在明云裳的身边更加紧张了。
她只得长叹一声,将心思打住,将更多的心思花在为以后事情的考量之上。
那一日她从诗会上赢来的三千两黄金,她早就存进了钱庄贴身带着,再加上牡丹之前给她的七千两银票,她如今的手头也算是有些银子了,摆在她面前的路其实已有些宽了。
她的心里也有了很多的打算,等的也只是一个时机。红依是万万不能带在身边的,她若是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那么有些事情必然要做一些商决断。
只是这个想法冒进心中时,又觉得自己太过功利,耳畔每每回想起郁梦离在洞房夜里说的话,她又有一股淡淡的愧疚,她好像已在不知不觉中欠了他一些东西。又将心里的那些想法打住,决定还是先到京城再说,却也不能和战天南一起进京城。
战天南的船走的并不快,走了半个月才走到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的地方,却距郁梦离给的三月之期的时间极为充沛。
这天黄昏停船的时候,她望着泛着波澜的河水有些迷离,知道一到京城,怕是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船停稳的时候,战天南便来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将门打开,战天南一袭黑色的便服站在门口,他的身材高大,站在门口便将整扇门都堵住了。
她抬眸望向他,却见他的脸上已没有平日的冷硬,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倚门而立的样子竟还有些洒脱的帅气,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不知从哪里采来了一束雏菊,和他那高大的身材搭在一起,有几分诡异的妥贴。男性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明云裳的心里暗生赞赏,却微笑着问道:“这花是送我的吗?”
战天南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后脑勺,然后却霸道无比的将手中的花尽数塞进明云裳的手里,冷冷的道:“收下!”
明云裳被他那近似粗野的一塞差点没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后没好气的道:“只有上坟才送菊花,万候户是想咒我死吗?”
战天南愣了一下后道:“他们说女人都喜欢花。”
他的性子粗犷,平日也不知温柔为何物,虽然对明云裳有心,也曾在明云裳的面前夸下海口,只是对于讨女人欢心之事他实不擅长,他之前的日子大多在沙场上度过,眼里有的也只有戎马战火。打仗之事他极为擅长,对于风月却一点经验都没有。于那些温柔之事更是知之甚少,这段日子他将明云裳带在船上,却又因为京中骤起变故,他的心思都在那件事情之上,虽然挂心明云裳,但是却并无那些绮丽心思。
此番大事已经安排妥当,却已临进京城,他才想起之前说过要得到明云裳的心之事,才发现两人在船上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间,他才惊觉若是将她带到京城,依她之前对郁梦离的心思,他对她不理不踩,实难以得到她的欢心,便命人将船靠近岸边,打算好生和她处处。
于是他便问了身边的幕僚如何讨女子欢心,幕僚便告诉他女子大多都喜欢首饰花朵,整艘船上除了明云裳之外全是大老爷们,实没有半点名贵的首饰,更没有华丽的布料,而此时船靠近小镇,想来也没有名贵的饰物,送她实在是太过寒酸,思来想去也只有命人去采些花来,只是京中寒冷,在宜城此时只是初秋,到京城外却已是寒气逼人百花凋落,他便命人遍寻花朵,侍卫找遍了整个小镇,也只寻到这一束雏菊。
明云裳哪里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却是真心看不上那束菊花,当下便扁了扁嘴道:“我也喜欢花,只是对菊花却敬谢不敏。”
战天南叹了一口气,暗骂了一声便从明云裳的手里将花抢了过来,然后一把扔到了身后,身后传来了男子的闷哼之声,然后怒道:“尽出馊主意,滚!”
明云裳见一男子灰溜溜的跑了出去,她顿时明白了几分,忍不住轻笑出声,觉得那个脾气不太好的战天南也有可爱的一面,当下眼睛转了一圈道:“我都坐了近半月的船了,实在是闷的慌,不知道万户候有没有空陪我到岸边走走?”
战天南原本以为送她菊花惹恼了她,没料到她竟没有放在心上,主动提出来要和他一起上岸走走,这倒是一个好现象,当下嘴角微扬道:“有一点空。”
明云裳听到他的回答嘴角微抽,却只微微一笑,便和战天南缓缓走出了船仓,一起上了岸,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西下,映得整个江面一片火红,四周的屋舍也镀上了金茫,艳红的太阳伴着青山绿水,倒有些像是一副浓厚的水墨画。
红依不放心,欲跟过来,战天南冷着脸道:“一边去,敢跟来小心我宰了你!”
红依对他还有几分惧怕,他一吼她便看了一眼明云裳,明云裳浅笑道:“无妨,我和万户候只是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红依张了张唇想说几句话,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最终一个字没说。
两人缓缓而行,因为方才之事两人都没有说话,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战天南扭头看了她一眼,却见明云裳的脸色腊黄,着了一件从半路买来的米色绣花薄棉衣,腰间用一根鲜黄的腰带系住,显得纤腰不盈一握,雪白的脖颈微微露在外面,白白的汗毛带着淡淡的金茫,将她的脖子显得更加的白嫩细致,和那张腊黄的脸有些不太相衬,他看着她雪白的脖子微微有些恍神。
明云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她心里暗惊,伸手将衣服拉了拉,战天南看到她的举动,知道自己方才的目光实非君子该有,当下面色微变,将头扭至一侧。
明云裳之前听他将话说的很是直白,还以为他是一个依靠权势而强娶豪夺之人,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以及这段时间相处的种种,她倒觉得他的性子不招人喜欢却是一个真君子,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两人原本相处的气氛有些古怪,她这般一笑,战天南便觉得那清冷的乡间小道也似有了一分温情,却又不知怎的面色微红,只是他的皮肤原本就黑,这般脸红倒也看不出来。
他轻声问道:“你笑什么?”
明云裳指着路边正在归家嘎嘎乱叫的两只鸭子道:“我以前最喜欢看着鸭子摇来晃去的走着,感觉这样相伴相依归家是件极为幸福的事情,我曾盼着哪天能有人这样陪着我一起回家,那将是人世间最为浪漫的事情。”
战天南闻言愣了一下,他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那两只乱摇乱晃的鸭子有什么可爱之处,他双手环在胸前道:“你想他们陪着你再简单不过。”他的话一说完手中便射出两枚暗器,两只鸭子惨叫一声便已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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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云裳的眼睛瞪的老大,他却已过去将两只鸭子捡了起来,四周有农人发现了这件事情找找讨个说法,他从怀里扔出一锭银子便将农人打发走了,然后将鸭子拎到明云裳的面前。
明云裳欲哭无泪,不知怎的就体会到一些祝英台面对梁山伯时的无奈,遇到这样一个不懂风情的宝货,除了无语之外还是无语。
只是当她看到战天南那张带着一丝傲气的眼神时,却又笑道:“甚好,今晚有烧鸭吃了。”
苍澜王朝没有烤鸭这道菜,只是战天南在行军时也会杀些野味然后烧来吃,只道就是那样做,当下便道:“家养的鸭子太柴了些,哪有野味好吃,你若是想吃烤的味道,我一会命人给你弄只野鸭来。”
明云裳闻言彻底无语,这万户候的思维果真不是常人能及的,她咧了咧嘴道:“随意。”经过这两件事情她便知道战天南是没有半点浪漫细胞,也没有一点谈情说爱的本事,要和他相处,实在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她只得将心里原本的那些打算彻底放弃。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战天南的提议也不错,二十一世纪的野味几近死绝,来到这个世界来大饱一下口福也是一件妙事。
战天南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不是太高兴,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她说要鸭子他就给了她鸭子,她说想吃鸭子他就让人去找野味。
明云裳见他吩咐侍卫去打野鸭,便微笑着拦着他道:“让侍卫去打多无趣,我听闻你的武功天下第一,想来杀只野鸭也不是难事,不如今日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战天南闻言眉头微皱,今夜原还有其它的事情,打野鸭虽然并不算太费事的事情,只是终是有些浪费时间,只是又想起这一路之上没有好好和她相处,若是再将这个机会错过,到京城之后怕是更难,当下只微一沉呤便应了下来。
两人一起前行,她的身手此时已比在惊鸿山庄时敏捷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秦解语教了她内功心法之后,她这段时间就算是不练,内力似乎也在长进,她心里也觉得有些好奇,却也想不通,只是此时这般轻盈的感觉却是极好,她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好了不少,这些变化对她而言总归是一件好事。
战天南在前面领着她前行,她见那原生态的村落和澄净的天,觉得在这样微微萧索的天色里在黄昏漫步实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情,只是身边的那个人却和浪漫无关。她心里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样一个不知温情为何物的男子那日怎么就在她的面前夸下了那样的海口,就不怕闪了牙吗?
战天南的黑色外袍被晚风吹起,颇有几分仗剑行江湖的侠客的豪迈,明云裳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微抿。
战天南走的不快,他外出宿营时曾打过猎,但是鲜有亲自动手的时候,如今为了她,算是破了例,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不知怎的就多了几分温柔,斜眼偷偷的瞟了一眼明云裳,却见她正含笑看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明亮无比,却又带着三分朦胧的色彩,看不进她的眼底,却又觉得她的肤色虽然不算好看,但是在这长天一色的秋日黄昏,却别有一番娇艳的美。
他那张冷厉的脸上也有了一抹笑意,是为她而绽放的。
两人走了约半个时辰,天色已暗了下来,野鸭没有找到,却看到了几株栗子树和一垄红薯,明云裳说要打野鸭原本也不过是消遣战天南罢了,他当了真,她却觉得有些乏了,于是便道:“我突然不想吃荦的东西了,这些栗子和红薯烤来吃最是美味。”
战天南看了一眼树上满是刺的栗子,有些已经张开了口,可以看到露在外面的栗子,当上手上劲道一起,满树的栗子便在他的身后疯狂的往下掉,惊的明云裳下巴都合不拢来,猛男果然就是猛男,不能以常用理度之。
栗子是从树上掉下来了,却都是带了刺的,战天南剑法无双却有些为难,只得伸手去捡,他原本就是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没那边巧劲,捡不到十颗,手便被刺扎了一下,痛的他皱起了眉毛,明云裳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战天南听到她的轻笑声,脸上挂不住,却道:“有本事你来捡而不扎到手!”
“小意思。”明云裳的眉毛一掀,将罗裙一拉,露出穿了绣鞋的天足,然后很不淑女的用脚踩上了栗子,脚下微转,栗子口开的更大了,栗子便露了出来,她挑衅的看向战天南,却见他正看着她的脚发呆,她顿时想起在这个时代女子的脚是不能随意被男子看的,当下便忙将罗裙放下。
战天南在她将裙子放下来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我终是明白阿离为何会看上你了,原来我之前是想岔了。”
明云裳被他那一句话说的有些莫明其妙,她踩栗子和郁梦离有什么关系?
战天南的情绪先是低落了好一会,半晌之后却又莫名的高亢道:“管他娘的是什么打算,反正我是不会放手。”
明云裳闻言更加莫名其妙,她原本一直在给战天南创造机会,却被他尽数毁掉,这会却又在这里说起大话来,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她听着却又有些怪,于是便问道:“我听说你和阿离是自小一起长在的?”
“鬼才和他一起长大,他那样的人谁也不会愿意和他一起长大!”战天南轻哼一声后将单手负在身后道:“他一出身算命的就说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孙,谁和他沾上关系,倒十八辈子的大霉怕是都不够,有人说他走过的地方会寸草不生,他路过的地方会成为天涯,若不是当年有个算命先生说只要他被重病缠身,便能散去些煞气,他娘又苦苦求王爷留他一命,他怕是在八岁那一年就被人给杀了。”
明云裳对于郁梦离的事情所知甚少,此时听到战天南的话顿时一惊,她听说过天煞孤星的传闻,却不知那个病弱的男子竟被人说成是天煞孤星,也知古代的王候贵族最是忌讳这个,想来他儿时也经历了许多的苦楚,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杀他,有比这更为残忍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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