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年龄段地女人嘴巴最是尖酸,本来就没啥生意,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吧,称完斤两却拿不出钱来,摊主冷笑道:“呦,看你穿得人模人样地,不会身上两块钱都不带吧?”
唐逸皱皱眉,没有说话,就想拉着宝儿走人,最多再叫兰姐来买就是,宝儿跟着唐逸走了几步,眨着大眼睛问:“叔叔没有钱吗?”
唐逸摸摸她小脑袋:“是啊,叔叔忘带钱包了。”
宝儿指着市场南边的角落说:“叔叔,小花姐在那边卖菜,她有钱……”说着就用力牵着唐逸地手向那边走。
唐逸一阵苦笑。心说自己竟然沦落到借钱买西瓜,也不好拂了宝儿的意。不然她小心思又要胡思乱想,不过还是有些奇怪的问:“小花姐?”
宝儿用力点着小脑袋:“是啊,小花姐和我们住一起的,以前对宝儿可好了。”
宝儿说得不清不楚。唐逸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和兰姐一个村子的,大概来城里卖菜,就住进了兰姐家。也不知道兰姐那市侩地性子有没有和人家收租金。
小花是个十六七的丫头,黑黝黝地皮肤,眼睛倒挺灵动,正在大声吆喝着卖大白菜,见到宝儿就呲牙一笑,很憨厚。
唐逸不好意思和小女孩借钱,将脸转开,听着宝儿吱吱呀呀和小花说,心里这个不得劲儿啊,好在小花爽快。听明白宝儿的意思后,二话不说就从钱搭子里数出七八张一角两角五角的钱,交到了宝儿手上。
走之前唐逸对小花点头笑笑:“谢谢。我晚点还给你。”
小花憨憨一笑:“谢啥,都是一个铺子的,互相照应呗,钱不用还了,西瓜就当是我买给宝儿地。”看她模样兰姐也没和她提起过自己。
没带钱。本来还想带宝儿奢侈一次的唐逸只有悻悻领宝儿回家。在兰姐家吃了瓣西瓜,就上了楼。走之前吩咐兰姐多买点菜,中午在楼下吃,也是有请小花吃饭,感谢她的意思。
等唐逸拿着两块钱下楼时已经是中午,楼道里家家户户都飘起饭菜的香气。
在兰姐家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啜泣声,唐逸微微一愣,轻轻敲门,过了一会儿,兰姐过来拉开门,屋里地啜泣声却消失了,唐逸进屋看不到宝儿,对兰姐皱眉道:“是不是你打宝儿了?”
兰姐忙摇头,这时宝儿从西屋房间出来,轻轻带上门,眼睛还红红的。
唐逸气道:“还说没有?宝儿,过来,说,你妈妈为什么打你?”
宝儿见到唐逸好像见到了靠山,飞快的扑进唐逸怀里,带着哭腔道:“叔叔叔叔,有坏人欺负小花姐,你去打他们,去打他们……呜呜。”
唐逸搂着宝儿,满脑袋雾水,兰姐申斥宝儿:“别说了!就你事儿多!才几岁啊就会嚼舌根子!”
唐逸沉脸道:“到底怎么回事?”兰姐知道瞒不过,对里屋努努嘴:“我村里的小花在这儿卖菜,今天又被工商所的人罚钱了,她能有多少钱,菜都被人扣了,要说也挺可怜的,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父母,一个人赚钱供弟弟上学,谁知道现在搞什么新城区建设,老城区创卫生城,这几天她尽挨罚了。”
唐逸皱眉道:“那为什么不和我说,我可以帮她解决一下嘛!”
兰姐偷偷瞟着唐逸,支支吾吾道:“老城区搞卫生城不是,不是你的指示吗?”
唐逸看着兰姐神色,渐渐明白,老城区创建文明卫生城确实是自己的提议,在电视台专题新闻中自己也作了重要讲话。
现在一些工商等执法部门的害群之马借机会揩油捞钱,在普通群众心里,大概这笔帐也算在了自己头上吧,认为是自己瞎鼓捣搞出的事儿。
唐逸皱皱眉,道:“先吃饭吧。”
兰姐恩了一声,又小心翼翼道:“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您批评他们几句也不管用,没准他们以为有人反映问题,回头更变本加厉祸害小商贩。”下一句话没说,除非你点名说认识小花。
唐逸笑了,看着兰姐:“县官不如现管?”心里叹口气,官场上有时候确实是这样,古今中外,一向如此,主席说他只能影响北京及其周边一小块土地,尼克松却说他连白宫都不能完全影响,自己呢?真得能影响整个延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