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欢喜或者忧愁,天总究照常亮起。
清晨山风低声呼啸。
胡义忍不住掀开旁边的帐篷,看了看歪着头蜷在里边丫头。
行军毯裹得挺严,仍然熟悉睡。
扯开身上的行军毯,静静地坐起。
起身到悬崖边上,山顶已经放亮,也许是因为有溪流的原因,山谷中竟然有薄雾,正处于朦胧状态。
根本看不到谷底。
连续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入肺,连续多日行军带来的肌肉酸痛感消失不见。
抬头东看,朝霞满天,云蒸霞蔚峰峦叠嶂的大山各自显露山顶。
山下部分被云雾包裹看不真切。
有雾就应该有雨,可惜,山里即使下雨也挽救不了干涸的平原在地。
要是山谷中没有敌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住上十天半月也不会烦。
甚至住上三五年,也不错。
从北到南走遍大半山河,从黑山白水过长城到残败中原,跨过黄河,越过长江,到最后一败涂地。
辗转进山五个年头,见到该死的鬼子仍然得跑路。
只不过,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区别,山外那片平原...
不好,鬼子大举进攻,不可能会放过山脚下那片地方。
东边太阳光芒大盛,山谷中云雾翻腾,眼神却越来越冷。
山还是这片山,水还是这片水。
活过白山黑水,活过长城城垣,活过中原,活过黄河,活着过长江,活过大山。
既然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死,这一次,小鬼子想让自己死,哪这么容易!
站在朝霞里。
旁边的通讯员似乎在叫唤...
“…营长...哎...营长...你发什么呆?”
胡义回过神来,转头:“什么事?”
通讯员一边递上望远镜,一边汇报:“大狗他们应该已经突围出去...”
通讯员说完,抬手指向东边山头。
胡义浓眉下细狭眼恢复平静,扯出军帽弯了弯,然后戴好。
举起望远镜看向通讯员指着的远处山梁。
“营长你看,悬崖边缘那儿有棵树,那树不时被放倒,然后又被立起来...”
胡义放下望远镜,朝砍了颗树,正准备跟东边山头对晃的李响下令:“立即通知排以上的开会。”
…
东边山梁。
学员队伍在坳口中匆匆列队。
不远处山道上,一支队伍行色匆匆。
打头的一位身穿八路军装的黑脸汉子,朝霞照着他一半身体。
马良忽然瞪大了眼,心脏不争气猛跳,不等对方到近前就先迎上:“刘参谋,你怎么来了?”
黑脸军人一脸疲惫:“噫,马排长...呃...应该叫你马连长了吧,哈哈,昨天天没黑就听说你们被鬼子挺进队盯上了,嘿嘿,咱们一个晚上跑了近二百里,总算没有迟到...”
马良后边的某位学员倒吸一口凉气,直咂舌:“这位可真能吹,一个晚上能在山里跑二百里?按十二个小时算,一个小时得走十五里山路,打死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