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齐良惊诧无比,厅中央弄笛抚琴的竟是京城三大名妓之中的柳依依与韩红儿,还有一位同样娇柔美艳的女子拉着二胡,却不是易英。揉揉眼睛齐良怎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柳依依与韩红儿也没想到进来的会是齐良,情绪波动中柳依依玉葱般的手颤动一下,浑圆天成的曲调中响出一声不协调的杂音。那娇柔女子诧异地望向柳依依,心如止水的柳妹妹也心乱了?瞧向韩红儿,这粉琢的小妹妹却是玉面紧绷,杏目如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大为好奇,美目瞟向进来之人,暗自猜测“这到底是各方神圣?”
厅里除了中央演奏的三个如花的美女外还有四人,左厢靠窗坐着摇头晃耳如痴如醉的是一名中年儒士,相格相当清奇,两眼深邃,闪动着智者的光芒;右厢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竟是西洋人,另一男士中等身材,长相普通,但双目炯炯有神。
尚之信携着齐良的手笑容满面进来,甚是亲热,知是今日宴请的主角到了,众人纷纷起身含笑相迎,只有站在后面的柳依依神情复杂和韩红儿怒目相视。
“小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因着平南王府还尊奉于清廷,所以尚之信仍用旧称。
那中年儒士与那娇美女子露出惊讶之色,这不是吴逆叛贼吗?其余人等则不以为怪,一男一女西洋人因是不懂中华局势,柳依依与韩红儿则是识得齐良,而那精神的年青人可能早知宴请的人是谁。
齐良含笑扫视,中年儒士率先道“久仰!”简单的一句带过,很后悔来参加这个宴会,如若将来还是满洲人的天下,今日便说不清了。
“这位是广东大儒陈皖沙!”尚之信尊崇地介绍。
齐良同样简洁回应“久仰!”他对这个时代所谓的大名家已不再感兴趣,愤世嫉俗,道貌岸然,对满人极端不满,但又心甘情愿地做人家的奴才。
“这两位是萨兰斯兄妹!”尚之信接着介绍两西洋人,男的高大,女的美丽,但离绝色还有距离。
“尊敬的远方客人,eletoguangzhou!”齐良谦谦有礼,鞠身行了一个西式礼。
众人惊讶,不想吴世子还能来两句番国语言!“哦!尊敬的王子殿下,很高兴认识你!”萨兰斯用尚还流利的中国话回答,妹妹则优雅地揖礼,两人对齐良的好感大增。
“这位是杜纬仑先生!”那位虽普通却总令人感觉到他的存在的年轻人站出,一丝也不怯阵地望着齐良,揖礼道“见过吴世子!”
“久仰大名,英雄出少年啊!”齐良由衷赞道,他看过张景山上传的有关平南王府的文卷,这位杜纬仑虽然年轻,仅有二十四岁,却是文武双全,乃尚之信手下第一智囊,深得尚之信器重。
见齐良真诚的赞美,杜纬仑甚感迷惑,这位吴世子真知道自己的名头?心中不由暗生警惕。
介绍到那娇美女子时,中年儒生陈皖沙自动站出道“此乃陈某小妾——唐媛媛,见笑!”
尚之信补充道“唐夫人乃广东第一名家,陈先生夺得美人归,当时不知多少男人为之失眠,为之流泪,还有人上门找陈先生拼命呢!”
唐缓缓微睇绵藐“就会笑人家,哪有世子说得那么夸张?”
“见过夫人!”齐良仔细打量,丰姿绰约,风娇水媚,风情万种,果是名妓,与柳依依和韩红儿各有千秋。
接下来是柳依依与韩红儿,齐良主动打招呼,自嘲“人生何处不相逢?地球真小,柳小姐!韩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自那日离开怡香院后,他心中早已决断,他与三女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对柳依依的爱慕已成过去。
地球是什么?众人不知道,只有萨兰斯兄妹再度露出惊诧之色。
柳依依盈盈依礼,轻启朱唇“相逢何必曾相识?世子可还好?”韩红儿则冰冷着脸不答理齐良,齐良也不计较,早习惯了这娇蛮女人的无知,她迟早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接下来,齐良为大家介绍谭炎良,大家相互恭维一番后,尚之信请大家入座!齐良发现尚之信对柳依依特别照顾,瞧着柳依依的目光炽热,那目光往好的说是深情,往坏的说是强烈的占有欲。
大家分两边坐下,尚之信陪着齐良,与之紧挨着坐在一起,随口问道“贤弟住得可还满意?”
“尚好!”齐良应付着,心中却在想柳依依与韩红儿怎会来到广州?为何易英未来?又为何出现在尚之信府中?想自己如请两人去原来的额驸府是请不动的,两人与尚之信是什么关系?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不舒服起来。
旋又寻思,或是索额图要来广州,所以两人先到一步?柳依依与索额图关系亲密他是知道的。想到此,心中更是不爽,斜对角睃了一眼,目光变得寒光如芒。接上柳依依的目光,柳依依复杂地躲过,再接上韩红儿的目光,韩红儿一如往昔怒目而对,既含不屑又含怨恨。
齐良顿觉了无趣味,即想马上离开这宴会,甚至这广州城,贴近尚之信耳问“兄长什么时候与小弟展开商谈?”
下首,谭炎良与杜纬仑也在交头接耳,谈得正欢;对面,几个女人与萨兰斯兄妹也不知在说什么,笑着一团,谁也没有在意齐良与尚之信的耳语。
尚之信摇手笑道“贤弟!今晚月好人美酒甜,咱们只谈风月不谈政事!”
齐良冷冷道“难道兄长想等到我军攻下肇庆之后才谈吗?”
尚之信闻之色变,肇庆离广州不过两百里,乃广州西面之屏障,他没有得到情报也不相信吴军会攻打肇庆,浓眉凝聚,阴森森道“吴世子不怕回不了昆明吗?”
转眼间两人成了敌人,连称呼都变了。
齐良讥讽“尚大将军能奈我何?我广西梧州马雄将军部顺西江而下,韶州刘锋雄将军部顺北江而下,高州吴世琮将军部挥兵向东,均十日之内可到广州城!”
尚之信怒瞪火眼,狠狠道“尚某即便拼了老本也要先拿了你,远水难救近火,在广州府境内还不由我说了算?”
齐良嘿然而笑“若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城外驻军难道是吃素的?高大节将军会马上进城,先占了广州城再说!”
尚之信强压下上窜的火气“我关了城门,看你还能怎么办?你还不成了瓮中之鳖?”
齐良不以为然“如果广州城门关闭,我随身的二百侍卫首先即会攻打平南王府与世子府!”
尚之信勃然大怒“我现在便拿了你,现在在世子府你还能活命不成?”
齐良从容笑道“吴某虽不能活命,却可让尚兄为我陪葬!”
两人如小孩斗气般,对对方的称呼也一变再变。
尚之信惊疑,不知对方凭甚敢说如此大话?左右瞧瞧,宴厅内双方侍卫相当,却是不信齐良能做得到同归于尽。
本是好好的接风洗尘宴,怎就斗气来了呢?两人沉默片刻,尚之信恢复冷静,语气放缓问“贤弟这是怎么啦?”瞅着齐良,觉得很不正常。
齐良也正在检讨自己,刚被情绪左右了,不过,探之对方不少的机密,也算有意外收获。“对不起!刚才小弟失言了!”他主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