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柳棠梨抓着小翠的手,很慌的说“快去把周大夫请来。”
吴妈脸色也是一片焦急,侄子四十多了,还没娶到老婆。红喜这丫头,虽流了胎,但好歹也是个伶伶俐俐的丫头。这事可别黄了呀!
没多大功夫,周大夫拎着医药箱进来。他是宰相聘来专门给仆人侍女瞧病的。他就住在府里。
周大夫给红喜翻了翻眼皮,号了号脉管,神情严肃。最后,一声叹息,摇头走了。
虎三颤着手,指着吴妈的眼睛,龇牙咧嘴,一脸怪模样。他发出兽般的吼叫“你就是这么对你亲侄子?找个快死的人给我,是要我娶来买棺材吗?”
吴妈也恼了,她想,我图什么了我,为了你,我去找大少爷,去找大小姐,三个人好说歹说,才让夫人同意这件事。
“我捞你什么?”吴妈气极。
“哼,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上次偷走你俩只鸭,所以你诅咒我早点死。叫我去买棺材。”虎三眼睛眯着,像是看到了最恶心的东西。
他恨恨骂“死婆子,坏婆子,生了儿子没了孙。生了女儿赔一生。”后面两句说的是,她孙子早夭和女儿嫁不出去的事。
吴妈听得捶胸顿足,她真想找人将他乱杖打死。最后哇哇哇委屈地哭了出去。
虎三跟在后头,一路骂,一路喊,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来瞧瞧这老太婆的真面目。
往来的小厮侍女,无不捂嘴偷笑的,他们早就看不惯吴妈那副趾高气昂得意忘形的样子。
活该,真活该。他们心里暗爽。
02
转眼,入秋。天空挂着一轮初升的旭日。
一大早,柳棠梨便在院中的石桌上练习书法。只是练了那么久,字还是丑丑的,像歪瓜,像裂枣。
她拿起习纸,对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墨字,左瞧瞧右瞧瞧。最后沮丧极了,将纸团成球,扔在地上。
滚动的纸球,招来了一只不知哪窜出的猫。白色长毛,好像是只小小的波斯猫。
柳棠梨兴奋得眼睛放光,这里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孩来说,简直像进牢笼,无自由,生活无聊又单调。她一直想养只宠物。
她轻轻地踮着脚,缓缓地靠近。柳棠梨心里说的是,你别动,你别动,让老娘抓住你。
柳棠梨的双手,好像两只鹰爪。她瞄准时机,扑了过去。小猫被惊得“嗖地”没了影。
这猫的反应真敏捷,柳棠梨心里嘀咕。她急忙去找。她可不想错过这么可爱的小猫咪。
03
宰相府的每座院落,都有个狗洞。小小的,仅容一个小孩子穿过。大人就没法了。
柳棠梨寻着寻着,穿着穿着,发现那猫正卧在宰相府少夫人的贴身侍女的双膝上。
那女孩,柳棠梨认识。名叫春绿,是大嫂嫁时带来的。根据府里的规定,为了方便照顾主子,她晚上是要住在大哥大嫂房里。
柳棠梨躲在花丛,她可不想让别人发现,笑话她鬼鬼祟祟。突然,吴妈捧着一堆书,过来晒太阳。是怕长虫子。
她听见吴妈对春绿说“夫人赐了你那么多红花,你不要吝惜用,洗澡时要仔细洗。”
春绿低低应着“是。”
“两位主子伺候好了,往后你才有好日子过。要规矩,不可僭越。否则主子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容易。”吴妈想起红喜那丫头,叹了一声,走了。
天下雨了么?怎么上空在落水啊,怎么还越落越大。柳棠梨感觉衣服都被浇湿了。她抬头仰看,天哪,是个小丫鬟在浇花。
小丫鬟捂着嘴偷笑,最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是新来的,不知道柳棠梨的身份,还以为也是个小侍女。
这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柳棠梨气到“噔的”站起,春绿的眼光落在她身上,急忙放下猫过来“三小姐,你怎么躲这里来?”
柳棠梨脸色微红,她尴尬的笑笑。该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从狗洞里钻进来找猫。万一以后洞口被堵上了怎么办,她还想溜来溜去呢。
“走,进屋去。”春绿想,这位三小姐可真奇怪,是从哪冒出?怎么行事鬼鬼祟祟?是她那屋太穷,过来偷东西?不行,我得提防着点她。
柳棠梨迈进屋门槛,看到大嫂赵毛嫱坐在梳妆柜前,两名婢女在给她梳头打扮。
赵毛嫱瞧见了她,就急忙吩咐“快拿布巾来。”赵毛嫱心里鄙视,庶女就是庶女,一点规矩都没有。像个乡野顽劣的孩子。面上却一片温和。
赵毛嫱伸手拿过布巾,像擦婴儿那样温柔、细心。鄙视归鄙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爱屋及乌。她是真心将婆家人当自家人来看待。
吴妈进屋。她对赵毛嫱说“少夫人,我晾在外头的书,都是少爷的心肝宝贝,你吩咐你屋里的丫头,都看着点,别淋到雨。”那语气像是在嘱托儿媳妇。
赵毛嫱很敬重地应声“是,乳母。”她随夫君喊吴妈为乳母。她清楚吴妈在柳燕松心中的地位。
吴妈点头,又说“我现在要去街市买些糕点,少夫人有什么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