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陛下便下旨封邓王李宁为太子。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陛下正值盛年,圣旨既然也已经下了,也就不十分着急了,礼部不紧不慢地筹备着正式册封的典礼。
郭鏦为着避嫌,也有好些日子没往蓬莱殿来了,只是偶尔递了那么几次纸条进来,得知了念云的意思以后,也没再说什么,似乎也就顺着念云的意思了。
这一日念云正翻着书,却听得说郭驸马来了,她也有些纳罕。按说这立太子的事还没过去,可他这次却没递纸条,而是亲自向陛下请旨进宫来,也不知是为的什么。
念云还没来得及起身去迎,便见郭鏦已经大踏步进来了。郭鏦向来不是个性子特别急躁的人,更多的时候是维持着一种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今日的他神色中好似有一种拂不去的忧思。
念云有些诧异,也就正色迎了上去,“三哥哥,外头可出了什么事么?”
郭鏦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在茴香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声音有些沙哑,缓缓道“倒不是外头出了事,而是家里有些事。母亲她……病了,我想要你请个旨回去看看。”
她同母亲不够亲近,这些年来也不过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好罢了。即使她和郭家骨子里还是密切相关的,她始终都维护着郭家,父亲母亲所做的一切也到底还是为着她好的,可她永远都不能像姊姊生前那般同他们相处。
说不上怨,就是不够亲近。从前德宗皇帝在的时候,母亲身为德宗皇帝的妹妹,还时不时地往大明宫里来走动走动。可自从她进大明宫以来,也有几个年头了,但母亲却从未进宫来看过她。
关于这些年来父亲母亲的一切,她基本上都是从郭鏦口里听来的,从她出嫁离开升平府以后,他们留在她心里的标签仅仅是“郭家”,是她并肩作战的后盾,而非血浓于水的亲人。对于她来说,也许心里真正被当成母亲的人,始终都只有韦姑姑。
谢自然当年抱走她的时候,不仅仅是带走了她的人,更是用一句“克爷娘”斩断了她和父亲母亲之间一切温柔的羁绊。
母亲从未有一天真正把她当做郭念云来疼爱,而她也只是以郭家嫡女身份嫁出来的贵妃。
母亲这个时候病了,并且郭鏦特地为这件事进宫来,也就意味着她不是寻常的小病,而是病得很严重了。无论念云同她关系好不好,亲近不亲近,她都是她母亲,是大唐曾经荣宠一时的公主,是郭家的当家主母,所以郭鏦才来请她。
无论她和母亲的关系如何,于孝悌之义上头,贵妃这个表率也都必须做得妥妥帖帖,让朝中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着。
念云当即便问道“母亲是什么病,现下如何了,郎中怎么说?”
念云同母亲关系淡淡,但郭鏦却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他面色十分凝重,眼下有淡淡的两片乌青,形容略显憔悴,看得出这段日子也没有休息好。
他没有回答,念云心中有数,便也没有追问,轻轻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当即起身道“我这便去向陛下请旨,回家照看母亲几日。”
郭鏦点点头,也无心久留“如此,我先回府了。”
念云回头便命绿萝帮她整理几件衣裳首饰,并准备好回家的礼物和赏赐等,一面又叫人去太极宫接婉婉。
如今宥儿大了,封了遂王又在单独住着,自然不用她带着,到时候直接以遂王的身份来便是。但婉婉不同,公主轻易不得出宫的,她带着让母亲和三哥哥看一看也好。
这边等着李淳公事忙得差不多了,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会的念云连忙就进去了,李淳也知晓她们母女关系如何,自然知道她这样急着回去怕是升平公主不好了,也未拦着,当即便许了。
太极宫到蓬莱殿,一个来回也需要些时间,念云一面等着婉婉,一面看着茴香替她收拾着东西。
茴香如今是有经验了,那些厚重而繁复的一概不必带了,只简单地收拾了些日常穿的比较素净的几套,简单地装了一只箱笼,毕竟亲仁坊离的也不远,便是到时候有什么事了回宫也取也不妨。胭脂水粉也没有多带,到底她是回家省亲侍疾,无需浓妆艳抹。
又等了些时候,等到天擦黑,那边婉婉才坐着步辇过来了,念云看了一眼她身后下人抬着的两三只箱笼,正要出言责怪她身边的丫鬟,就见她身后又钻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裙,原来是落落。
落落跟着来做什么?这孩子眉眼生得跟舒王越发相似了,连衣裳也和她生父一般,偏爱天青色一类似烟雨迷蒙一般的浅色,带着去怕会叫母亲想起当年的许多事来。
当年母亲正是把刚回到升平府的郭木叶许给了有“妨妻亲王”之名的舒王,后来舒王又是那样的下场,总归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