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如实说道:“很美。这是……”话说一半忽然住了嘴,知道这些话自己不该问。
皇帝也不在意,说道:“她……今生我也无法忘记。”这是刘渊第一次听他说“我”。刘渊看着他,不由觉得,其实皇帝不过是一个普通男子,有着自己深爱的女子。那样的目光,至今想起来,依旧让他感怀着。
之后的第二天,皇帝便驾崩了。
下旨传位于怀王,甚至将其他皇子迁于边疆以巩固刘渊之位。刘渊疑惑很深,他不知皇帝为何意,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皇帝曾说:“朕会好好待你的。”
整理遗物的时候,刘渊想起了那幅画,命人将它与先帝合葬一墓。他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故事,却知道一定不平凡。
后来,胡王赫连沧来朝祭拜先帝。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曾为战神的男人,虽说也有五十岁,却依旧气度不凡,目光就好似在寻觅猎物的雄鹰。胡与熙两国素来没有什么交往,他听过前朝的故事。知道胡王与先帝的多次交锋,自然还有与父亲的交锋。今日胡王的来朝祭拜先帝让刘渊也是吃了一惊。
赫连沧见了他,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说道:“你长的很像你父亲,若是你父亲知道你现在成了皇帝,一定很欣慰。不,他们都该很欣慰。”
赫连沧此番言语就似平地惊雷,让刘渊一愣。“他们”…….记得先帝也曾说过。
他很想知道其中原因。如此急切的想知道。却是无从得知。
十二月。新帝祭天。
夹到是沸腾的百姓,他们欢呼着,庆贺着。大声含着:“皇上万福!皇上万福!”
刘渊自然是心潮澎湃。
他望着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天下。一股雄心和壮志油然而生。可是一瞬,他的心脏似乎不会跳动了一般。
坐在轿中的他分明看见人群中两个格外显眼的人。一人白衣一人青莲裙衫。那白衣男子已经不再年轻,眉目含笑,温润如玉几分儒雅。刘渊愣愣看着他,脑海里想起了那句话:“你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男子身侧立着一个青莲女子,她几分清雅几分素净,眉目间很是熟悉,似曾相识。
他想仔细瞧瞧,可是那两人却隐没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后来他才想起来,那个女子,便是先帝画中之人。
刘渊并不愿深究其中之事,可是时时想起那对玉人。与他相像的男子和画中女子,就好似是一场前世传奇。
这日刘渊下了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宣室。他坐在龙椅上,默默想着那个玄衣男子。就像是一个谜,无法解开。
刘渊曾经问过莫将军,他早年一直跟在先帝身边,一定知道什么。谁知莫将军不但没说,反倒说要告老还乡。刘渊还是准了,既然莫将军不想说,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成为秘密吧。
如此一来,知道前朝之事的人,都离开了。
罢了。刘渊微叹口气,埋首于奏章之中。阿九从外面回来,呈上一个精致的匣子。阿九说道:“皇上,这是在先帝密室中寻到的。上了锁,也不知其中是什么东西……”
刘渊微微蹙眉,看了良久,怕是什么密函便说道:“撬开。”
阿九取了东西捣鼓了很久才撬开,打开匣子,却见是一支玉镯。刘渊有些诧异,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取了玉镯放在手中仔细察看着。
镯子已经被磨得光亮通透,似乎还带着一股栀子的清香。
刘渊忽然触到了些凹凸,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内侧刻了两个字:素。焕。
焕为先帝之名。而这素字……
刘渊蹙眉,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字。
依稀记得母亲弥留时的呓语,那一声素栀姐姐…….他想起了白衣男子身边的画中女子,又看着这个镯子……陷入沉思之中。
阿九站在一边看着皇帝默默不语,小心唤了声:“皇上?”
刘渊又深深看了看那两字:素。焕。苍润,深情。
“放回去吧。好好守着。”刘渊说罢,将镯子小心放回匣子里,不再说话了。阿九虽疑惑,却依言照做了。
大殿内燃着馨香的香料,冉冉香雾袅袅婷婷绕着玉柱嬉戏。刘渊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看着阳光透过锁窗投在大理石地板上,斑斑驳驳。
手轻轻抚着椅把,曾经他的父皇他的八伯就是坐在这里。
那些往事,就让它尘封在匣子里。若无意外,就此沉寂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