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这么威逼利诱的,难不成你家主人,就这么点手段,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少年直接无视那美婢的花言巧语,竟在她失神之时,随手以翠渠剑柄拍开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掌,带着那刚好吃完饭的白衣少女,大步离开叠翠楼。
而碧蕊刚想施展灵力跟上去之时,年轻女子口中那个神秘莫测的主人,便以心声笑道“呵呵,不必追了。”
尽管心有不甘,可她绝不敢质疑主人的想法,只能是同样以心声回复道“是,主人。”
碧蕊站在叠翠楼二楼边缘,望着那个带着锦鲤少女,逐渐走远的青衫少年,冷哼一声,离开叠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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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街角,李子衿拔剑出鞘,一剑搭在一个刚转身进入这条狭窄昏暗巷弄的道士脖子上,那个年轻道人立刻就举起双手投降,笑道“厉害厉害,不愧是问剑行头魁,这一手回马剑,杀得小道是心惊胆战啊,小道甘拜下风,少侠高抬贵手?”
李子衿微笑不语,上下打量了眼前这油嘴滑舌的年轻道人一番,嘴上说着心惊胆战,脸上的表情,却不可以更从容了。
就仿佛此刻将剑搭在别人脖子上的,是他自己一样。
白衣少女站在一旁,小嘴微张,看见自己大师兄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打起来了,刚想出声劝阻,却又想起李子衿刚才让她不要出声,旋即立即闭口不言,将一肚子都已经挤到嗓子眼的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在锦鲤少女心中,这些人刀光剑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无论是哪一方受伤,她都会难过。
当然,如果非要在两者之间,选择一方受伤或死的话,那么少女肯定希望自己那大师兄平安无事。
毕竟师兄受伤了,或者死了,她会更难过一些。
李子衿笑问道“道长跟着我们做什么?”
那年轻道人嘿嘿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呀,少侠不妨先把剑放下,咱们······”
李子衿没等他把话说完,更没有半点收剑回鞘的意思,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年轻道人,笑眯起眼,说道“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在下洗耳恭听。哦,对了,有个事儿得提醒道长一下,就是我这手吧,问剑行受了点伤,要是道长说话说得太慢,等下我不小心一个手抖,没握稳剑,那刀剑不长眼,若是割伤了道长,可千万别怪罪在下啊。”
那年轻道人听完都惊了,原以为在这山上,在阴阳怪气这方面,就没几个能打的,岂料眼前这位青衫少年剑客,不仅剑耍得极好,就连阴阳怪气,都极为巧妙,跟他可是同道中人啊!
年轻道人赶紧摆手道“怕了怕了,李子衿,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嘛。”
少年嘴角微扯,不再为难此人,收剑入鞘,将一柄苍翠欲滴的碧绿古剑,重新背回背上,问那道士“道长认识我?”
那年轻道人翻了个白眼,说道“不夜山朝雪节问剑行头魁嘛,谁不认识。你的名头,在扶摇天下,如今不算小咯。”
李子衿倒不觉得这人是在说胡话,毕竟他自己就亲眼看到了不少来自扶摇天下九州的炼气士,各门各派,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可谓是群星荟萃,英才云集。
其中不乏那些一州执牛耳者的山上仙宗,伴随着朝雪节四日春四日夏逐渐褪去,已经有一些炼气士陆陆续续离开不夜山,回到自家宗门山头上去了。
而关于本届朝雪节问剑行头魁得主,像这样的信息自然也会被那些炼气士们带走,去那扶摇九州生根发芽,一传十,十传百。
相信不出一月,李子衿这个名号,在扶摇天下就不算是无名小辈了。
即便一个问剑行头魁,含金量不如扶摇天下年轻十人,甚至不如九州各州年轻十人的名头来的响亮,却也算是对一位剑修剑术的纯粹认可。
天下剑修,脾气最古怪,最不讲理,却也最认理。
只不过李子衿不觉得这样就是件好事,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几乎都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今后自己会遇上那些剑宗名门的天之骄子,前来向自己问剑,若是自己胜了,那么输在朝雪节问剑行头魁的手里,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丢人。
可一旦要是自己败了,那么不光是自己这个问剑行头魁会被打脸,就连一座不夜山的朝雪节问剑行,都极有可能成为一个笑话。
会被人耻笑说问剑行头魁不过如此,那么那不夜山朝雪节,日后不去也罢。
加之扶摇天下本来就有不少人,对于只论剑术,却不可以使用剑气和其他手段来进行比试的问剑行,充满了质疑,觉得这样的问剑完全没有意义,不过都是些花架子罢了,所以一旦李子衿未来输给哪座剑宗名门的天之骄子,就更让这些人抓住了把柄。
表面上,是踩一个问剑行头魁李子衿。
更深一层,是踩一座不夜山的问剑行。
但他们真正想做的,或许是踩整个朝雪节,甚至是整座不夜山。
眼红的人太多,眼睁睁看着不夜山每年从扶摇九州招纳一大批少年天才进入宗门,成为不夜山弟子,让一座不夜山日益壮大。
想要将李子衿作为垫脚石,再逐渐踩到不夜山头上去的人,绝对不少。
加之李子衿又刚捡来个便宜师妹,结果立刻就有人威逼利诱,差点打算强买强卖,将小师妹抢走。
所以少年今日被人跟踪之后,才会如此敏感。
通常他都是极好相处,很好说话的人,绝不会一言不合就对人拔剑相向。
但在紧要关头,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故而当少年理清了心里那条脉络,觉得自己定然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绝不可以轻易被人当做垫脚石踩下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