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多聪明,梁启的来意他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向四周望了望,看到院子中的一颗梨树,扬扬头,说道:“你看。”
梁启一怔,顺着唐寅的目光看去,疑问道:“大人让末将看什么?”
唐寅淡然说道:“同根而生的枝杈尚且有向内生和向外生的不同,何况是人呢?令尊的所做所为,我不会记在你的身上,反过来讲,你的所做所为却让我不得不顾虑到令尊的头上。”说着话,他笑呵呵地伸出手来,正了正梁启身上略显宽松的盔甲,又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不会让我的兄弟难做的。”
他虽然没有话直接说明,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这次不仅不会迁怒梁启,而且还会再次放过梁兴一马。
唐寅可不是一个仁慈和善之人,尤其是对待那些和他作对的人,向来都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他对梁兴的态度,甚至已超出他所能容忍的极限,这一点令梁启万般感动。后者眼圈一红,眼泪漱漱流了下来,他再次跪倒,拱手颤声说道:“大人对末将的大恩大德,末将没齿难忘!”
唐寅皱起眉头,把梁启强拉起来,正色说道:“梁启,你这是做什么?!我的时候吗?那时我就说过了,既然你肯投奔于我,日后你我就是兄弟,不分彼此,令尊虽不是我的父亲,但却是我兄弟的父亲,就算他做出再多的错事,我都可以忍耐退让。”
梁启闻言更是动容,抓着唐寅胳膊的手都在颤抖个不停,哽咽着说道:“大人……”
唐寅对梁启确实太喜爱了,就统兵打仗这一点,梁启是最能让他放心的人之一,有梁启在,天渊军的三水军就是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虎狼之师,攻可摧城拔寨,守可稳如磐石,为了稳住梁启这员大将,唐寅对梁兴也只能做出一定的让步。
三十天的时间,一晃即过。这三十天里,盐城风平浪静,再没有发生大的波澜。天渊军继续招兵买马,大规模的扩军,增加编制,梁兴也没有再给唐寅找麻烦,在府内基本足不出户,不过他也没闲着,几乎天天都把朝中大臣找到自己的家中,密谋商议。
三十日后,天子的诏书依然未到盐城,原本隐藏于平静表面下的暗流也渐渐浮现出来。
这天的一大早,文武大臣们没有赶去王宫参加朝议,而是全部聚集到梁兴的府内。
大臣们在相府的大堂里三五成群,议论纷纷,当然,人们谈论的焦点就是今天新君主的推选。
正当人们窃窃私语交换意见的时候,梁兴终于从大堂的侧门走了近来。看到一屋子的文武大臣,梁兴装出一副甚是意外的表情,他冲着众人拱手问道:“各位大人不去上朝,怎么都跑到本相的家里了?”
看到梁兴,众人眼睛皆是一亮,随后齐齐向梁兴拱手施礼,说道:“梁相!”
“我们是来恭喜梁相的!”
梁兴假装不明白,面露茫然之色,笑说道:“恭喜本相?本相何喜之有啊?”
有大臣道:“梁相当初与唐寅的约定期限为三十天,今天刚好期满,可是天子的诏书仍为到都城,按约定,要推选新君主,我们都会推选梁相的,以后梁相就是我大风名正言顺的新君主了!”
“恭喜梁相……不、不、不!恭喜大王!”有些善于阿谀奉承的大臣们已开口称呼梁兴为大王了。
梁兴的心里已乐开了花,不过脸上依旧是忧心重重的表情,他说道:“唐寅回都的那天你们也看到了,他在军中的声望甚高,我大风的将士几乎皆受他的迷惑,由他在掌控,即便诸位大人肯推选我,但唐寅若用武力称王,我们也阻止不了他啊!”
“梁相无须担忧,这点我们已经想过了。”
治粟内史张鑫从大臣中走出来,到了梁兴近前,拱手笑道:“梁相,下官已暗中派人召集盐城内外的百姓前去王宫,等待推选新君王的结果,说是为庆贺我大风新君主的诞生,而实际上却可起到监督之用,若是唐寅真敢动用武力称王,天下百姓将会皆知此事,我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唐寅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
张鑫是梁兴的心腹,也可算是他的智囊,当初梁兴骗得三水军兵权又在王宫称王之事,就是他出的主意。
听完他的话,梁兴心中大喜,暗道一声高明。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笑容,幽幽说道:“如果百姓来的太少,恐怕效果甚微啊!”
“呵呵!梁相,百姓们也很好奇,也都急于知道我大风的新君主是谁,所以无须鼓动,只是放出消息,百姓们就自发而来了,下官刚刚得到消息,现在在王宫外聚集的百姓已超过二十万之多,而且人数还在增加,估计最后能有三十多万。”张鑫信心十足摇头晃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