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刀挥斩而来的破空声凌厉而果决,似乎比开了刃的铁刀都要锋利,乌云盖住了洒下光辉的明月,深沉得像是梦魇的夜色下,一双因愤怒而亮得可怕的赭红色双眼似乎成为了唯一的亮光。
季砚笙看不清情况,她疼得浑身冒冷汗,直到缘一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了怀里,用自己超于普通人的体温将她身上的寒凉驱除,天赋异禀的继国缘一,哪怕是第一次挥刀也准确无比的打中了男人的脖子、手腕、腰腹三点,昏暗的夜色没有给他增添多少的阻碍。
“姐姐……”他的声音在颤抖,“对不起……”
季砚笙没有力气去安慰缘一,她腹部绞痛无比,身体四肢的淤青都远远不及腹部的疼痛,大概等以后女性每个月都会来的特定日子里,她会更加痛苦吧,她只能把脸埋在缘一怀里,咬牙将每一个因疼痛而溢出喉咙的音节都硬生生咽回去,缘一经不起第二次刺激了。
继国家主你TM的……
季砚笙心底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自暴自弃的靠在缘一怀里,全心全意忍耐身体的疼痛,大概是她的依靠安慰了缘一,他抱起季砚笙走进了他的房间,拿出了母亲为他准备的被褥给季砚笙用,母亲近些日子来越发病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母亲了。
缘一如天然暖炉一般的身体让季砚笙好受许多,她歪头看了看门外,不清楚继国家主现在的情况如何,缘一根本不在乎那个血缘上的陌生父亲会怎么样,在男人动手打季砚笙的那一刻,缘一对他的好感度就直接掉到了低谷。
不过那个男人压根不需要担心,身为武士却对自己的女儿施加暴力,从品德和行为来看,他根本算不上武士,充其量就是家主,而外面的下人是不会看着继国家的家主在寒凉的地上躺着的,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通风报信的下人了。
“缘一……”
“嗯。”
“谢谢……”
缘一愣了愣,自出生后第一次面对面躺在一起的双生子对视着,就像还未出生时那样亲昵。
“谢谢你保护了我。”虽然还是疼得脸色惨白,但季砚笙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被弟弟保护的感觉没有她所想的那样难以接受,“不过真不愧是你……缘一,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用刀。”
被姐姐夸奖的缘一心情好了许多,他默默钻进了季砚笙怀里,额头靠在她肩上,贴近她心脏的位置,姐弟彼此间的距离得更近了,他并不想像那个男人一样伤害别人,但是如果是为了保护姐姐的话……缘一认为自己应当那样做。
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已。
“缘一……”
“?”
“好热啊。”季砚笙并没有要推开缘一的意思,但不妨碍她嘴上抱怨一下。
缘一一动不动,闭上眼一副他睡了的样子,姐姐撒娇般的抱怨完全构不成影响,如果她的语气强硬一点说不定他就会乖乖松开了,但她显然并没有要强硬拒绝的意思。
过了这一晚,继国家对于季砚笙越发严防死守,继国家主对于继国缘一分外惋惜,这等剑术天赋浪费了就是暴殄天物!看样子这个孩子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此天赋出众的继国缘一必定能够让继国家更上一层楼,而被这么小的孩子打晕过去的事,继国家主不可能也不想传出去。
他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将缘一接出了那偏僻的小阁楼,并给他请了剑术老师,比季砚笙还要多的重压报复式的落在了缘一身上,在他未来有可能诞生的新儿子到来前,缘一都不会再被轻易当成一枚弃子。
剑术对于缘一而言再简单不过,对手肌肉的细微变化,血液的流动在他眼中展露无疑,对方想做什么,缘一比本人都还清楚。
剑术老师不愿意承认自己连一个孩子都打不过,只能向继国家主谎报缘一的课业进度,这也让缘一空下时间去找季砚笙,季砚笙想要重新养回原本瓷白无瑕的状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能被看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平日里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先前那个给继国家主通风报信的下人被她直接换了下去,安排到了最艰苦且低酬的岗位上去,饶是年龄稚嫩,姬君依旧是姬君,继国家不允许一个下人压到姬君的头上,背叛了主人就是背叛了,管你是什么理由。
看着偷偷避开守在门口的护卫从窗户钻进来的缘一,季砚笙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概是因祸得福吧,以前是她偷偷去找缘一,现在变成了缘一找她。
“我留了点心给你,课业辛苦吗?”季砚笙从柜子里拿出她藏起来的糕点递给缘一。